起初,风是无形无状的。直到站军姿时,第一滴汗从额角渗出,它不像雨滴般直坠,而是像一只怯生生的蜗牛,沿着太阳穴、脸颊,划出一道蜿蜒痒涩的路径。而后,更多的汗珠汇成细流,奔涌而下。这时,风来了。它掠过被汗水浸湿的鬓角,刹那间,那股微凉仿佛不是温度,而是一种有形的触抚—像最薄的丝绸,又像清澈的溪水瞬间流过滚烫的鹅卵石,留下瞬息而珍贵的凉意。我忽然懂了,风原本无形,是汗水为它勾勒出了流淌的形状。
土地的呼吸,通过脚跟对话。
站军姿久了,一种奇妙的通感从脚跟升起。大地不再是沉默的承受者,它仿佛有了呼吸和脉搏。
我能感到它的坚硬透过鞋底,以一种恒定不变的力量向上托举着我的身体。与此同时,我身体的重量也毫无保留地向下交付。这是一种沉默的对话,关于“坚持”与“支撑”。我站立其上,仿佛不是站在平地,而是站在一座山的肩膀上,它教我学会它的沉稳。那一刻,我触碰到了“扎根”的实感。
迷彩服的重量,是成长的襁褓。
湿透的迷彩服紧贴后背,不再是一件衣服,而是另一层有温度的皮肤。它沉重、闷热,却带来一种奇异的包裹感与安全感。阳光的重量、风的味道、汗水的咸涩,全部被这层棉布吸收、将那个懒当的我煲紧包裹起来。我在这茧中感到不适,却也感到正在被锻造。我期待着,当训练结束脱下它的那一刻,一个更轻盈、也更坚毅的我能破茧而出。
军训是一本打开的书,但绝不止于“看”。请你也闭上眼,去触摸风的纹理,去聆听土地的脉搏,去感受一件普通迷彩服里,所承载的、一座山的分量。